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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①里的阳光
(1)周六的早上,我在教室里捆好了最后一摞书。教务主任走了进来,对我说:“周老师,学校的车九点准时出发,你准备准备。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呢?我的讲台上堆满了书,如小山一般,都是孩子们捐的。我已急不可耐,我要把孩子们的爱,播撒到那片乡村中去。
(2)满载着书的两部车上了高速路,然后就在土路上颠簸起来。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一一一个藏在山坳里的小山村。还未进村,我就听到锣鼓喧天,接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忽然出现,随着车奔跑。
(3)我下车绕校舍看了一周后,顿时对“穷乡僻壤”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暗黄色的低矮土墙,灰色的教室,灰色的桌椅,歪斜的顶梁,连同室内晦暗不明的光线,深深触动了我。我抱着一种爱心大使的心态来到这里,却远远没想到,这里渴求的,不仅仅是书。
(4)我来到院子里发书。校长说孩子们等了整整一天了,现在他们一个个庄重得像被授勋的士兵,分别领到三五本书后,再道谢而去。其中有一个孩子,刷地立正,对我行了个少先队队礼,让我的心既感动又黯然。
(5)晚上,学校的陈校长和村干部招待我们吃饭,他们不停地为饭菜的简单说对不住,但是能看出来,他们已经尽力准备了。在村部简陋的办公室里休息了一晚后,我们一大早就要动身回去了,一是因为路很长,二是我们不愿意再打扰村里了。要是在平地,太阳应该早就升起来了,可是在这里,大山遮住了初升的太阳,山坳里全是雾气,一眼望不出二十米远。
(6)就在我要上车时,陈校长突然领着一个孩子来了,他,就是昨天对我行礼的那个孩子。陈校长催促道:“这孩子,有什么事非要找周老师,快说,别耽搁了人家。”
(7)孩子并不说话,他侧着身,从棉裤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我。我笑着告诉他,这是赠书,不要钱的。孩子却很认真地说:“我翻书时,里面夹着这个。”
(8)我正有些不知所措,陈校长一个箭步过来,把孩子的手拉了回去,大声呵斥他:“你这傻孩子,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干嘛?这是你妈的钱。”孩子将手抽了出来,大声辩解道:“这就是我从书里发现的。没错。”陈校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扭过头蹲下身去,不理我们了,只是摸出一支纸烟来猛抽。
(9)我接过钞票。告诉孩子,一定会把钱交还给失主。他很信任地看看我,再转身一溜烟跑了,消失在浓雾中。
(10)这时,陈校长愁着脸站起来了,他有些尴尬,对我说:“周老师,不要怪我这乡下人哪,那孩子家里穷啊。他爹说是出去打工,四五年都没回来过,没影了。他妈去年又大病了一场,家里穷得连米都吃不上,我想着……”
(11)我茫然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陈校长又长叹一声说:“周老师,我知道自己想得不对,你怪我吧。可你不知道这钱对于他家里的意义啊。我们这里,最近的铺子都要走上七里,那钱能买上一袋米、半年的盐,还有几支新铅笔…”说到这里,陈校长哽住了。
(12)车子发动时,我回头看见陈校长在村口孤独地站立着,像一尊山野里忏悔的铜钟。在他的身后,太阳已经爬上山头,阳光刺破了浓雾,山坳里一片温暖的光亮。
(13)回校后,那张百元钞票一直没找到主人,我只好把它变成了班级里的募捐基金以便日后能帮助更多山里的孩子。我把这次经历的故事也讲给了我班里的孩子们,我要他们知道,他们不仅仅是做了一回爱心主人,也同时成为受众,一个不带任何感伤的动人故事的受众。
注解:①岚:山里的雾气。 ②黯然:心里不舒服、情绪低落的样子。
③受氽:信息等的接受者。
1.请概括选文的中心事件。
2.选文(4)段中,“我”为什么“既感动又黯然”?
3.选文(12)段画波浪线的语句运用了什么描写方法?有什么作用?
4.作者对陈校长的语言进行了详细地描写,有什么用意?
5.选文结尾说“我”班里的孩子们“不仅做了一回爱心主人,也同时成为受众”,他们接受到了什么?